后来,秦铭嫌闷,打开音乐,她在舒缓的曲调里沉沉睡去。
到底是回到了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叶一竹对这座城市有与生俱来的依赖和信任。被长途飞行折磨得身心俱疲,一路上甚至于躺在舒适的酒店大床上她都无法入眠。
可穿梭在灯火通明的康庄大道,喧嚣归于平静,另一种繁华徐徐铺展在夜幕之下,身边是熟悉的人,她卸下所有烦倦、戒备。
梦里也没有令她痛苦的记忆。
下午四点,范媛媛打了通电话到顾盛廷办公室,却是李莹若接:“范小姐,顾总今晚和朋友有聚会,现在已经出发了。”
范媛媛有些讶异,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和心虚,不动声色地挂了电话。
思来想去,她还是联系到之前在学校认识的学长,才得知他们那届的人今天的确有场聚会,她才松了口气。
可静下来时,又十分躁动。
说是年级聚会,可真正出席的只有以前的风云人物,拉来一帮自己的兄弟朋友,变成一中、市高、九中大杂烩。毕竟大重也就那几个高中,好玩的人当年多多少少都有过接触。
“女同志们坐小桌,就别和我们喝酒抽烟的挤一块儿了。”
高其张罗着分配座位,有些女人不服气,“凭什么就只许你们男的喝酒,看不起我们是吧。”
“就是!就是!”
“各位美女,咱先入席把肚子填饱了行不,又不是说不让你们喝。”方哲州耐心安抚大家。
“等会儿还有摩登时代的夜场,去那儿喝才痛快!”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还没开席,就已经把场子热起来了,颇有几分当年在学校搞大型活动的感觉。
程褚刚念叨有人不守时,全场就齐刷刷闻声看向门口。
“这架势是欢迎我的啊。”顾盛廷提着两瓶拉菲进来,还没站稳,女生包厢那边就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有人调侃他,“顾总还需要自己提酒?”
顾盛廷笑容淡淡,“助理送到门口就走了。”
逗得大伙儿乐呵不行,高其迎上来毫不客气给他一拳,“你这小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高其毕业后考去北京,硕士在上海念,上学那会儿他们每年寒暑假回到大重都会约出去喝酒,可工作之后这样的时间少了很多。
北上广难混出头,高其这些年四处撞壁,在外看透人情冷暖,最后还是决定回来。
顾盛廷抬手解西服,问他:“你那工作的事怎么样了。”
“多亏程褚帮忙介绍,下个月就去报道。”
程褚迫不及待自己动手开酒,笑道:“律师的嘴皮子就是不同哈,你这说话还带押韵的。”
入席后,偶尔谈及某个话题能引起全桌的共鸣,可大多时候时候各聊各的。话题范围之广内容之杂,一点都不亚于当年课间聊八卦。
顾盛廷对高其说:“其实来我们天普也行,正好我们现在那儿缺一个法律顾问。”
高其摆手,连连拒绝:“你可拉倒吧,我主攻的不是那个方向,就你们做生意那套,我是一窍不通,一窍不通。”
两人拿起酒杯自然而然碰了一杯,当年他们三班班花推门而入,又引起一阵小高潮。
顾盛廷和高其又是吹口哨又是鼓掌,负责搞气氛。高其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程褚:“宁雪呢,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你可有点把她藏得太好了。”
顾盛廷没有说话,翘脚懒懒往后靠去,吞云吐雾,若有所思盯着满面春光的程褚。
“她们艺术团去外地演出了,我都得有段日子见不着。”
说话间,门被服务员推开,紧跟着走进来修长高俊的人,女生那一桌看得有些出神,直到有人认出这是秦铭。
“这也是市高的,好像叫秦铭来着……”
秦铭率先朝女同志那桌打了声招呼,然后才把手里的一瓶酒交给服务生。
气氛再一次高涨,顾盛廷不为所动,从口袋里又摸出一包未开封的万宝路,面色冷淡拆开,高度专注如同扭魔方。可最后,他精巧的打火机找不到了,一直注意着他的高其眼疾手快伸出打火去就他。
猝然窜高的火苗在他英挺的鼻根上拉出一道长影,烟头半天没有点燃,高温灼得肌肤迅速发烫。一缕浓烟袅袅升起时,他伸出两根手指,随意夹住在唇畔逗留的烟,笑意浅薄:“该换个火机了。”
秦铭漫不经心插着口袋走过来,抬起两只昂贵的西装袖子搭在两人椅子上,调侃道:“人都没来齐,这就开餐了啊。”
顾盛廷黑深瞳孔里闪烁的火星烧得更旺。
程褚的视线顾盛廷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到秦铭那边,扯着嗓子嚷嚷:“就你最大条,难不成让我们所有人都等你一个!”
几秒后,一个低低的嗓音似笑非笑,“还有章矩呢。”
程褚没想到今晚看起来兴趣寥寥的顾盛廷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内心的小波澜已经快抑制不住被狂风掀起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