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酸涩的眼睛,仿佛要被巨大的漩涡吸附进去,却听到他说:今天要不是我,你真可能死在里面。
黑暗中天旋地转,风似乎变柔了,软糯细笑透过胸膛穿进他的体内。
这不是有你吗
一辆货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音响里忧郁的女声在午夜无人的街道肆虐霸道的吟唱,震耳欲聋。
顾盛廷低骂一句粗口,快速扭摆车头退到路边。
巨大货车将他们甩到身后,在星罗棋布的城市中,他们不过是渺小的一点。
歌声随着尘埃滚动的声响渐渐远去。
顾盛廷感到背后有处温热湿濡正渗透过单薄的衣物融进血液。
车在小区门口停稳,叶一竹睁着模糊的双眼,仰望环顾着四下漆黑紧闭的窗户。
昏黄残败的独盏灯光下飞虫萦绕,保卫室里的电视在放映。
好像是在云端做了很长的一场梦。
顾盛廷等了许久,磕着瓜子沉浸在剧情里的看门大爷也没有要给他开门的意思。
他不耐烦地按喇叭,一声刺耳的长笛穿透寂静黑夜。
叶一竹皱眉,讲点文明好吗。
他微微侧头,冷冷说:下车自己走进去。
她轻笑一声,很快就轻巧落地。
车子的重量徒然减轻许多,他扭头看她垂眸将外套领子拉到下巴,高瘦的身影站在那里显得很孤凉。
风一吹,还真就倒了。
叶一竹站在那里不过三秒,眼前突然一片黑,整个身体摇摇欲坠,幸好旁边就是门柱,她及时贴上去,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抬头和他狡黠的眼神交汇在空中,心头闪过一阵局促,她咬住嘴唇,嗔怒着和自己较劲。
他勾了勾嘴角,在大爷打开门走出来的同时下车。
你们干什么,三更半夜的
顾盛廷对紧闭的闸门仰仰下巴,让我们进去呗。态度极其恶劣,明明是求别人,却一副我是老大的狂妄。
叶一竹无言以对,面对他求助的眼神,翻了个白眼不予理会。
小区不让外来人员进入,走走走,别打扰到人了!
大爷刚正不阿像撵苍蝇一样驱赶他。
大爷,您故意的吧!我前几次都进去了也没见有人拦我
大爷脸色十分难堪,瞪了他几眼,又提高音量:就为难你怎么了!小小年纪,懂不懂得怎么跟长辈说话!
顾盛廷最烦和人说话突然就拐到人生大道理上。他气郁不顺,吹了口气,伸手胡乱拨了两下头发,肉眼可见的烦躁。
叶一竹靠在墙边,悠闲旁观他和大爷的战争,不由得笑了。
平时他总是副不可一世的狂傲样子,没想到软肋竟然是保安大爷的说教。
你再吵?她也别想进去!
争吵戛然而止,他抬眼看向站在角落的叶一竹,触及她嘴角僵住还没来得及消逝的笑意,微微怔住。
大爷从鼻孔嗤出最后一口气,脸色依旧黑得像煤炭,威胁的目光从他们两人身上掠过。
叶一竹似乎也不急,慢悠悠叫住大爷:大爷,以往我每次过了十二点都是您给我开门的呀。
大爷瞥她一眼,又意味深长看向顾盛廷,口气已经松了大半,态度却依旧坚决:
每天进出这么多人,你们又是暂租在这里的学生,我哪里记得这么多。
顾盛廷嗤之以鼻,冷笑一声,找到平衡似地盯着脸色有些难堪的她。
他妈的,让你下来就下来,废什么屁话!
顾盛廷压着烦躁对电话低吼,过了一会儿,又骂道:一点半怎么了,反正你他娘的又没睡!
叶一竹蹲在地上,仰头看他:求别人还一句三个脏词,让你好好说话怎么这么难
他活该,磨磨唧唧的,没个痛快。
挂掉电话,顾盛廷从口袋里摸烟,烟瘾肉眼可见的大。
她默默看他熟练的动作,喃喃出声:我很好奇,高其怎么会和你成为朋友。
吞云吐雾,似乎才是顾盛廷原本的模样。烟气遮住阴沉俊朗的脸,他斜靠在车身,隔着一段距离注视她。
我欠他的呗。
十足的玩味语气,叶一竹愣了愣,在偏过头的瞬间笑出声。
舒展开的眉眼是晦暗光线中绽放的星光。
一支烟快抽完了,高其才踩着拖鞋不紧不慢跑下来出现在他们眼前。骂骂咧咧,眼睛都没睁开就大呼小叫:你他妈又抽什么风
跑到门闸,高其神色惊恐地看着眼前一幕。
叶一竹不紧不慢从地上站起来,顾盛廷则紧紧盯着她每一个动作,生怕出意外。他把烟头扔到脚边踩灭,直接冲门卫室一直偷偷打量他们几人的大爷扬眉。
去和那老头说,放她回去。
顶着鸡窝头的高其足足呆了十来秒,才被叶一竹突兀的嘲笑声惊醒。
他急忙伸手整理自己,希冀能挽回一些形象。
顾盛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