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上回刘圻梅打过来的电话,让她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心虚。
很多事情,真真假假,谁对谁错,无法追究,可她能做的,就是目送这些她一手栽培的孩子们走出这个校门,去面对未来的海阔天空。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叶一竹朝她轻轻鞠了个躬,然后问她:“这手机,您要没收吗?”
张姐摆摆手,示意她拿回去。
直到走出办公室,叶一竹也自始自终没有看过顾盛廷一眼。
顾盛廷出门就看到叶一竹站在楼梯口,“不回去上课在这儿干嘛?”
“等你。”她站直身体面对他,足够坦率,却充满戒备。
“你今天早上没跟我说实话。”
“你刚刚也听到了。”
他一肚子气,又看到她额角的伤,语气冷硬:“谁啊,范媛媛是吧。”
“你有完没完。”她低呵一声,两人在办公室门口就陷入僵持。
“刚撤销一处分,你又想给自己来一单?顾盛廷,你不要太自以为是。”
他额头青筋暴起,压低嗓音,用手指头指向自己质问她:“我自以为是?合着你觉得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第二遍上课铃在头顶响起,他不发一言走过她身边,只留下被狠狠伤害的颓唐背影。
迟疑两三秒,叶一竹快步追上去拉住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甩开她的手,“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他低头自顾消化了很多情绪,低喘几声,抬手扶额,“人家怎么骂你的,怎么骂你爸妈的,还想害你再背一个处分……”
“所以我还手了啊,你觉得我会委屈自己吗?”她打断他的话,平静的语气让顾盛廷的心坠入深渊,摔个支离破碎。
他全然顾不得此刻他们身处何地,在危险禁区伸手扎扎实实抱她入怀。她知道这有多危险,有可能下一秒就会路过一个老师,看到他们狂妄的举动。
可她还是伸手回抱住他,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快要喘不过气,她踮起脚尖仰了仰头,告诉他:“她扯我头发,我也扯了回去;她推我撞到门框,我也推了回去,不信你去看看,她的额头也有一个包呢。”
她像汇报工作一样哄他开心,认真又窃喜,他轻轻皱眉,心一直在隐隐作痛,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人回教室时,上楼竟碰到从食堂匆忙赶回去的许佳安。叶一竹忽然停下脚步,等许佳安上楼了,她都没有要继续走的意思。
“想什么呢?”
“你知道昨晚我和范媛媛为什么起冲突吗?”
他等着她的答案。
“许佳安的那几张照片,是她拍的。”
顾盛廷略有些意外,“她们的过节,不就是校庆主持人那事吗?”
“你也知道这事?”
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怔忡,转瞬即逝,边走边说:“这事也不算什么秘密了吧。”
见她刚才看到许佳安时内心挣扎的样子,顾盛廷出声安慰她:“你是在想要不要去跟许佳安解释一下吧。其实也不用,那天在歌厅,也就只有你和范媛媛,许佳安自己也应该知道范媛媛对她的态度。”
“可是她也会怀疑到我头上,不是吗?”
走着走着,她又停下来面向他。见他都没说话,她才开口打破沉默:“你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她对你有意思。”
他耸耸肩表现得十分无谓,“所以呢,因为你抢走了我她就会把你作为第一怀疑对象,而不是怀疑在歌厅就当着大人的面让她难堪的范媛媛?”
“可她不认识范媛媛啊。”见他脸上的表情一怔,她耐着性子跟他解释,“昨晚我问范媛媛了,她也确定许佳安并不认识她。”她歪了歪头,“这样一来,许佳安可不就认定我了。”
顾盛廷还是觉得荒谬又可笑:“范媛媛是校庆主持人,就算许佳安之前没见过她,校庆那天可是全校人都能看到主持人。”
“许佳安跟你说了她认识范媛媛?”她不动声色接起他的话,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分辨不出真实的情绪。
许佳安没有和他说她是否认识范媛媛。恰恰相反,那天在歌厅,她当着他的面,直接将矛头全都指向了叶一竹。
此时此刻,顾盛廷的心乱作一团,回望眼前人,他迟疑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叶一竹没有回答,笑得有些诡异,却忽然反握住他的手掌。在感觉到她骨节分明的纤纤细指插进来时,他报复似的加大力度与她十指紧扣。
她吃痛笑着要他松手,他似笑非笑,“就不。”
上课时间,楼道里静悄悄的,只回荡他们的脚步声。快到四楼时,他突然说:“就算她觉得是你也没关系。”
叶一竹皱眉,觉得莫名其妙,“那是你没尝过被人冤枉的滋味。”
他不知道要再怎么接话,无条件接受她的看法,是他所能做到的对她最大包容和宠爱。
叶一竹突然释怀,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