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巴,似笑非笑盯着正前方。范媛媛心跳加速,用手抿了抿微卷长发,躲开了他的“目光”,专心致志和服务员交流。
她今天穿了条酒红色的吊带紧身裙,外面随意披黑色薄衫,将一头长发全都挽了上去,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明艳与暗色碰撞,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我今天穿这件碎花长裙,会不会很像孕妇?”
服务生早就拿着平板离开,如此一来,他的视野更加开阔。
过了三秒等不到他回答,范媛媛紧张咬唇,鬼使神差想顺着他的视线扭头。
顾盛廷弯了弯嘴角,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很美。”
范媛媛停下所有动作,暗自舒了口气,低头羞涩笑,叽里呱啦和他说起她今天取景拍摄的经历。
他拿起水杯润了润干涩的嗓子。
和昨晚不同,今天的她没有化太浓艳的妆,可清丽素容和大胆娇媚的穿着毫不违和,让窗外的繁华夜景都黯然失色。
在水都滑过喉咙之后,喉结不受控制再滑动几下,心也紧跟着失去节奏,骤然紧缩,分不清是悸动还是恼羞成怒的亵慢。
她和自己父亲话不多,更多时候都在专注吃饭,男人一个劲给她夹菜,多到她的碗溢出来。她皱眉头不停抱怨,像个小老太太一样唠叨,偶尔还会撒娇,俏皮跃然在那张已然成熟的脸上,在玻璃镜里如慢镜头清晰放映。
叶一竹本来食量就不大,胃容积这几年在美国被折磨得更小,再好吃的东西,她吃不到两口就到了极限。
每回叶集扬见她都比上回瘦,又是抱怨又是责备,想让她多吃点,父女俩总因为这个问题闹得不愉快。
“别跟你妈学,女孩子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叶一竹不动声色抬眼望着他伸来的筷子,“爸,你知道我妈为什么吃不下东西吗?”
瞬间缄默,叶集扬顿了顿,放下筷子后低头把手交握在一起没有说话。
叶一竹轻轻笑着,坐直身体理了理裙带,“看来是知道的。”
父女俩之间的氛围静得与四周格格不入,不远处传来一声突兀尖叫,打碎了这份尴尬的平静。叶一竹循声望去,却只见四五个侍者一窝蜂涌到那桌人身边,仅仅有序递毛巾、收拾残骸、替女客人擦拭裙子上的水渍。
远远观望着坐在女人对面的男人,叶一竹脸上那点烦躁渐渐冷下去,却没有第一时间挪开目光。
顾盛廷没有任何行动,在一片惊措混乱中依旧沉稳,身上永远有股漫不经心的慵懒性感。
那个不小心把水洒到范媛媛身上的女服务生不停道歉,范媛媛一对细眉紧皱,脸上的躁怒和不屑眼看着就要喷薄而出。可目光转到对面人身上,她浅浅微笑,自己上手扯了几张纸,柔声说:“没关系的。”
顾盛廷这才不紧不慢越过大半张桌子从服务生手里递了块毛巾过去。
她的大方娇嗔,他的绅士温柔,落到叶一竹眼里,全都化作无尽嘲讽与厌恶。
也许是她扭头太久,独自沉默许久的叶集扬也扭身循着叶一竹的目光望过去,可在转头时,叶一竹已经端起手边的茶杯怡然自得望向窗外。
踌躇了半天,叶集扬才搓搓手,忐忑开口:“前天你也见着徐阿姨了,觉得怎么样?”
叶集扬向来有些捉摸不透女儿的沉默。
良久,叶一竹拿起餐巾纸优雅抿了抿嘴角,莞尔一笑:“不怎么样,您的眼光,可真是越来越差。”
说完,她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回来咱们就可以走了。”
在外面洗手台她补了个口红,镜子里突然出现的俊朗面容,让她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
本来这支口红就更适合薄涂,她索性停了手,垂眸整理化妆包。
转身时被高大的身影挡住去路,她轻嗤口气,懒懒抬头,把手插在胸前。踩高跟鞋的脚刚好有些累,她索性用腰抵住大理石台面,两只脚随性屈摆着。
以前就算她穿厚底鞋,她高昂的头颅也够不到他的下巴,可如今只要他略微低头,唇就能擦过她的额角。
“刚刚骂谁呢?”
他的声音还是和记忆中一样,隐忍着情绪的时候最为阴沉、深厚。其实昨晚包厢昏暗,她始终没能看清他的脸,刚才隔着一段距离,即使灯光明亮,她也看不太清。
这一刻他遮住头顶倾斜的饱和灯光,但硬朗五官突然变得格外清晰,让人心跳不自觉加快。
她连笑都懒得敷衍,“说你啊,范媛媛是什么人,我好像比你更清楚。”
当年在包厢,她也是全程目睹了范媛媛被撒酒后的娇泼模样,可今时今日,范媛媛却“改头换面”。而那个当年扬言要为了自己教训她的男人,如今温柔又多情替她擦拭水渍。
果然,人活得久了,什么都有可能亲身经历。
遥远的从前,他总骂她装,一次次用刻薄的言语攻击她,对她厌恶至极。
“你不是不喜欢装的女人吗,嗯?”
叶一竹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