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有轻度洁癖的人而言,叶一竹的房间简直是灾难。
宁雪硬着头皮替她收拾桌上各种开了没吃完的零食,分不清次序的各种纸张,三四个笔电和平板,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叶一竹从浴室出来时,早有预料听到她的唠叨:“你工作再忙住的地方也得有个样吧。”
“我都住半个月了,能保持这样不错了。”
每回刘圻梅和宁雪这样说,她都虚心接受,却屡教不改。
也不是她不想收拾,只是每回收拾完,住着住着又乱了。而且都是她常用的东西,再乱她也能立马找出来,索性就凑合过了。
宁雪不和她争,拿出自己买来的东西,催她过来:“都还热乎着呢,猜你就没吃午饭。”
原本以为她是还和自己怄气,故意不回消息,敲门也不开,没想到是压根没起。
食物的香气很快就充满整个房间,叶一竹故作镇定坐过去,发现都是从前她们上学时常去吃的小吃。
“算你还有点良心。”
宁雪忍不住跳脚,“差不多得了啊,不就是我没告诉你顾盛廷是天普的执行人嘛,没完没了啊还……”
叶一竹这人是软硬不吃,但有时候还是得来硬的。
赤脚踹了她一脚,食物把嘴塞得满当当叶一竹也不忘回斥:“你还生气呢?我看你现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宁雪哭笑不得,“有这么严重嘛,我怎么听程褚说你们在摩登时代相处得挺和谐的。”
叶一竹冷哼一声:“看吧,还是相信你男人的话。”没等宁雪开口,她又咬牙切齿:“我那天又不是冲着他去的,谭中林没搞定,我有那闲工夫?”
她忿忿又傲娇的表情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可看得出来,公司会面并不愉快。
宁雪没底,用手肘推了推她,“你跟我说实话,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寂静中只听到咀嚼食物的声音,叶一竹没有立马开口,而是神情低迷机械进食。
想起那天他那句“有些误会,还是得解开”、“所以你觉得,不是误会”,叶一竹不想去猜他是否话里有话。
“我怎么想……”她喃喃重复,随即扯起嘴角冷笑,“要是他有心,当年就你和他说清楚后,他就应该立马来找我。”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当年和他吵得不可开交,对他恨之入骨,可最后的最后,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冀。
宁雪无言以对,放下手里的筷子再也吃不下去。
当年,刘圻梅原计划的出发日期是他们出事后第三天,可最后实际离开的日子却整整往后推迟了五天。
也是后来叶一竹喝醉了,宁雪才从电话里得知,她当初听闻自己大闹球场后足足等了一个星期。
醉生梦死后每一个睁眼的清晨,她都期待过那个男人出现。
就像当年她出现在私人会所。
可直到高考前两天,她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幻想。
知道和他的一段荒唐岁月是彻底结束了。
当时所有人都陷入高考前紧张的氛围,她并不觉得他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争取挽回一个未知结果。
在车棚那晚,彼此的话都已经说得很决绝了。
他们都没有给对方留退路,也没有给自己留余地。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他,是为了你而欺骗你。”
程褚这些年没少在她耳边说起两人的深仇大恨,宁雪倒也不是觉得叶一竹小题大做,她只觉得她和顾盛廷分明都没有放下对方,却要以那种方式去割断自己的命脉。
最后伤得最深的还是自己。
因为只有她知道,那一段时间独自在美国的叶一竹过得有多艰难。
直到大学三年级,叶一竹和一个美籍华裔交朋友,她每次醉酒打跨洋电话哭天喊地的才慢慢绝迹。
“宁雪,如果程褚也是和他交往了五年的前女友不清不楚,你亲眼看到那个女生洋洋得意的炫耀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程褚对她有多好、多特别,甚至知道她的恶行也不告诉你,你也会陷入绝境的。”
很熟悉的话,让宁雪有些恍惚。
当年她劝叶一竹想清楚,叶一竹却和她说:“宁雪,如果有一个男孩为了你受大过处分和全世界对抗,你也会心动的。”
过了很久,叶一竹才肯正视自己的心。
当年许佳安的那些文字,当着她的面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在脑海留下烙印,挥之不去。
没有嫉妒、没有被威胁的危机感和愤怒,是不可能的。
可撕破她最后一道防线的,就是他的知而不道。还在她置身荆棘险境、身置漩涡绝望之时,拿她的过去羞辱她。
他说她宁愿相信自己看到的也不信他,他又何尝不是。
那一天,她见证了人性的自私、欲望、和凶恶。
提到许佳安,他必定是心虚。面对她的质问和悲愤以及他隐瞒造成的后果,他无从反驳,就拿他所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