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静月从总部赶回来的时候,灵溪正坐在客厅教道火儿叠糖纸。
穿着印有满天星图案的浅蓝色棉质睡衣,头戴大红色兔耳朵发箍。
轻声细语,笑容洋溢。
少了从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无形中多了一抹俏皮可爱。
“喏,折角对齐,像我这样铺平。”
“再从背面半叠,另一边不要动哦。”
“裴川,找把剪刀过来,还有我房间里的胶水。”
灵溪认真解释道:“糖纸小了点,得借助胶水黏在一起。晚点教你剪风筝,比这个好看。”
唐静月面带倦意的坐上沙发,目光怔怔的望着茶几上的古朴木盒。
她的双手在莫名颤抖,不受控制的哆嗦。
松开,握紧,最后缩进宽松的袖笼,闭目一声长叹。
“灵丫头。”
她轻轻喊了声,故作轻松道:“里面的文件资料你看过了吗?”
灵溪放下手中的糖纸,默默转身道:“师叔,事已至此,看不看并不重要。”
“我还活着,且体内的伤势近乎痊愈。”
唐静月固执摇头,嗓音干涩道:“怎么会不重要?”
“旁人安插在昆仑的卧底,一步步混到亲传弟子的高位。”
“这些年,他暗中传出去多少昆仑秘辛不得而知。”
“又联手陈玄君害你身受重伤,差点命丧黄泉。”
“如此孽徒,昆仑留不得。”
找来剪刀和胶水的裴川张了张嘴,没敢插话。
灵溪平静道:“您是他师傅,一切由您做主。”
唐静月伸手,木盒飞至掌心。
十分钟后,她摇摇欲坠的起身,泪水潸然而下。
“裴川,通知司徒辏,让他送轻扬回来。”
“此,此事莫要外传。”
“我造的孽,理当由我亲手结束。”
说完,她似用光了全身力气,脸色苍白的走向卫生间。
开灯,关门,寂静无声。
而后便是压抑到极致的抽泣,痛不欲生的哽咽。
裴川按照唐静月的意思拨打电话,落寞吐气,满心伤感。
灵溪自问自答道:“火儿,你说昆仑十几年的培养,为什么没能养熟这只白眼狼呢。”
“但凡他主动站出来老实交代,我都可以看在静月师叔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更何况他喊我一声师姐,这师姐,不是白喊的呀。”
道火儿翻动糖纸,头也不抬道:“又心软了不是?”
灵溪自嘲道:“我只是不想看到静月师叔伤心难过。”
道火儿心直口快道:“陈玄君联手四方势力对你半路截杀,若不是我及时赶到,等待你的将是魂飞魄散元神尽灭。”
“小易子因此落入守道者的陷阱,重伤逃遁,下落不明。”
“身为昆仑少掌教,你确实有资格宽恕杜轻扬,但你不能代表易购心生慈悲。”
“要按他的意思,所有伤害你的人都该死。”
停顿了一会,小丫头接着说道:“不过你是他媳妇,你说什么他都会听的。”
灵溪犹豫不决的念想随着道火儿一番话变得坚定,她瞥了眼卫生间,对站在角落抽烟的裴川吩咐道:“静月师叔向来心善,不一定下得了手。紧要关头,你帮她一把。”
裴川神色微变,当即半膝跪地郑重抱拳道:“弟子裴川,谨记少掌教之令。”
施弟子礼,领昆仑令。
同门情谊犹在,山门规矩在先。
眼中蕴哀泪,袖中藏匕刀。
这一刻,裴川还是裴川,是昆仑弟子裴川。
……
中午十一点,内门大统领司徒辏“陪同”杜轻扬赶回别墅。
已经发泄完心底悲伤的唐静月驻足窗边,手捧绿茶,双眸红肿。
茶,凉透而不自知。
如同她渐生麻木的心,再也感觉不到半分疼痛。
“轻扬师弟,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喊你。”裴川一手托着古朴木盒,一手垂手腰间道:“身为昆仑亲传弟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八岁入山门,十五岁晋升内门弟子,十八岁拜在静月师叔门下,认我师傅为义父,改名杜轻扬。”
“论年纪,其实你比我大。”
“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是陈玄君一手安插在昆仑的卧底,且隐藏了这么多年。”
“是你的本事,同样是昆仑的耻辱。”
裴川说到这,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所知道的昆仑秘辛,亲传弟子才能修习的术法,包括荡妖剑法前二十招,你都一股脑传给了陈玄君。”
“借磨刀石重创师姐,引四方联手,好手段,好算计呐。”
“昆仑对你的培养,静月师叔对你的悉心教导,我师傅对你的关照,大师姐对你的包容……”
“杜轻扬,你的心当真是铁做